中藥之安全性-重金屬（1）硃砂與汞中毒
2009-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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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載《順天醫藥》第4期，民國94年4月
摘要：
汞、鉛、鎘等重金屬及砷的含量，是決定中藥安全性的重要因素，眾多研究與臨床數據顯示，攝取過量的砷或重金屬離子，會導致各種嚴重的病變。近年來，由於工業化而伴隨產生的環境污染，直接升高中藥材產地土壤的重金屬濃度，因此，中藥材或中藥製劑的重金屬含量也可能隨著增高。目前，重金屬含量檢測已是很多國家衛生單位必驗項目。
汞是一種毒性很強的重金屬，對人體中樞神經的破壞力很大；鎘在人體內極易引起慢性中毒，主要病症有肺氣腫、腎損害、肝病變、骨質疏鬆、貧血等，嚴重者很可能使身體癱瘓；而鉛進入人體後最難排泄，它會干擾血液系統、神經系統、腎臟、消化系統及循環系統等，具有高危害。 本文特別介紹汞、鉛、鎘中毒之劑量、症狀與可能排除方法，以強化業者與大眾對重金屬毒害的重視。
硃砂與汞中毒
根據許鴻源博士的礦物性中藥之研究一書記載，含汞及其化合物的中藥有硃砂、水銀、輕粉、三仙丹、白降丹、銀朱、靈砂、紅昇丹、粉霜等，除硃砂可用於內服外，其他皆以外用為主[1]，由於使用者的疏忽常有汞毒性剝脫性皮炎的病例報告出現[2]。
硃砂
硃砂又稱丹砂，是由辰砂礦經炮製而得，其主要化學成份為硫化汞（HgS），依中國藥典2000版規定，其純度不得低於96%[3]。硃砂具有鎮靜、催眠、抗驚厥作用，且效果明確，為名方如安宮牛黃丸、牛黃清心丸、紫雪丹、至寶丹、朱砂安神丸等的主要組成物。另外，1995年版的中國藥典登錄398方成藥，有48方含有硃砂，約占總數12%，由以上統計可以看歷代醫家對硃砂的重視。
丹砂收載於神農本草經列「上品」，據書中所述，其「性味：甘、微寒，無毒。」，其功能為養精神，安魂魄，益氣明目，久服通神明不老。清代名醫陳修園則註其功能為：（1）體陽性陰，味甘而涼，色赤屬火；（2）瀉心經邪熱，鎮心，清肝明目，發汗；（3）定驚，袪風辟邪，解毒，止渴安胎[4]。依本草備要「丹砂，主身體五臟百病者，言和平之藥，凡身體五臟百病，皆可用而無顧忌也」。在炮製項中註有：「細研水飛三次用，『細研水飛』生用無毒，火煉則有毒，服餌常殺人，久服令人痴呆」。由此可知，人們對於硃砂毒性至清朝時已略為知曉。使用丹砂應遵守下列原則：（1）細研水飛炮製；（2）不可火炙；（3）不可久服。為保證用藥安全，中國藥典已限制硃砂的使用量為1.0～0.5g，並註明「多入丸散服，不宜入煎劑」[5]。
硃砂之藥理研究
動物實驗顯示，小鼠口服硃砂（0.01g/g）7日後，能延遲腹腔注射Annaka所產生驚厥反應（80s，P<0.05），大鼠口服組（0.05g/g）比對照組腦圖減慢，波幅增大[6]。李鐘文等人比較硃砂、硃砂安神丸、去硃砂之安神丸者的抗心律失常作用及鎮心安神作用，其效價依硃砂安神丸＞硃砂＞去硃砂之安神丸的現象，肯定了硃砂在方中君藥的地位，並認為朱砂的抗心律失常是鎮靜安神功效的主要基礎[7]。
汞中毒
1940年英國韓特首先提出甲基汞中毒症的報告，病人都是種子消毒工廠的工人，其中一個在十五年後死亡，經病理解剖發現，有機汞中毒症的病理變化主要在腦部。因為韓特和羅素首先於1956年報告此症的病理特徵，日本學者於是將有機汞中毒症的臨床症狀統稱為韓特–羅素症候群。正常人血液中汞離子濃度約為頭髮濃度200：1至300：1，但人體頭髮中汞離子濃度高達5ppm時，則該員已發生汞中毒的情形了，應送至醫院處理[8]，尿汞正常值為0.25μmol/L超過時表示體內有汞蓄積。毛髮中汞含量能反映體內過去的汞負荷，正常人的髮汞值隨地區和飲食習慣而異，髮汞達400~500μg/g時，常伴有神經系統症狀，而無症狀的最高限量為50~200μg/g。
汞中毒之現代研究
從食物中進入的無機汞約7~8%被吸收，水中的無機汞約15%以下被吸收，吸收率和分子形態有關。無機汞化合物進入人機後會迅速累積在主標的器官腎臟中。金屬汞先在紅血球和肝細胞內氧化成二價汞離子。汞離子在低濃度時先與體內酶的氫硫（-SH）基結合，高濃度時才與酶的氨基、羧基、磷醯基結合。實驗顯示，動物攝入後，發現70%蓄積在腎曲小管。汞與體內蛋白結合後具有抗原性，引起變態反應，引起腎病綜合症；金屬汞能迅速通過血腦屏障。人腦中以小腦儲存汞最多，白質中含汞量最低。但無機汞以損害肝、腎為主，而甲基汞(Methylmercury)則以損傷腎臟為主[9]。
汞中毒之症狀與治療
根據汞化合物的類型和接觸的方式，汞中毒的症狀亦有所不同。急性汞中毒多因意外或自殺食入可溶性汞鹽（氯化汞）所致。汞在消化道內引起嚴重發炎症狀，通常在數小時內即發生腹部痛性痙欒並伴以噁心、嘔吐和便血。汞吸收後在腎臟濃縮，毒害腎小球，使尿量減少乃至尿閉、引起尿毒症乃至死亡。
誤食無機汞造成急性中毒時，會造成口腔潰瘍、腹痛、嘔吐、甚至消化道出血等症狀。在胃腸道方面會有金屬味噁心、口腔內有灼熱感、牙齒鬆脫、牙齦發炎及過度流涎等症狀。在腎功能方面，可能有蛋白尿，嚴重者甚至發生腎病症侯群。在神經系統方面，手颤抖可能是最初的症狀，進而四肢颤抖、麻木、無力。另外可能有疲倦、食慾不振、焦燥不安、注意力無法集中及步履不穩。嚴重時甚至出現不自主運動、周邊神經病變、視野縮小、譫妄（Delirium）及痴呆等情形。
有機汞則相當容易從胃腸道吸收，主要來源為環境中的元素汞或二價汞可在水中或陸上環境中自然生成甲基汞。甲基汞很容易被生物吸收，透過食物鏈由極微小的植物和動物傳到較大的生物，最後經由食物攝取進入人體。若中毒，則以神經系統的症狀為主，可能出現四肢末稍或口唇周圍麻木、視野缺損及一些非特異性症狀，例如失眠、頭痛等；嚴重者可導致小腦功能失調及痴呆等。而甲基汞則可通過胎盤或經由母體分泌至母乳中，而影響胎兒及嬰兒；可能造成體重過輕、發育遲緩、肌張力下降等症狀。
汞中毒之主要臨床症狀整理如下：
1.呼吸系統：咳嗽、呼吸困難、肺炎、肺水腫。
2.皮膚系統：皮膚過敏、癢、紅斑、脫皮和腫脹。
3.消化系統：口腔潰瘍、牙齦炎、腹痛、腹瀉、噁心、嘔吐、血便。
4.神經系統：
a.小腦功能障礙 -- 四肢顫抖、步履不穩、口齒不清。
b.精神症狀 -- 易怒、煩躁不安、失眠、惡夢、幻覺、流涎、記憶障礙。
c.視野障礙 -- 周圍視野縮小、視力模糊。
d.末梢神經病變 -- 四肢末端麻木、無力。
治療上主要是隔離暴露來源，給予支持性療法。無機汞中毒，可給予BAL（British anti-lewisite），Ca-EDTA（Na2Ca-ethylenediamine tetraacetate），D-penicillamine和DMS或DMSA（2,3-dimercaptasuccinate）等螯合劑，以降低體內汞含量。血液透析效果不佳。慢性汞中毒，主要在於預防，首先需追查暴露來源以防止再次暴露。此外工作環境衛生的改善和安全衛生教育也是非常重要。對於環境中的汞暴露，如中藥八寶粉，硃砂和粉霜等含汞藥劑應避免。水性的含汞樹乳漆應禁止使用。環境污染引起的農作物或魚產品應避免食用。工業區使用的含汞油料，天然氣和礦產應避免暴露。亦有實驗報導指出，中藥（茅丹黃複方：含大黃、丹參、牡丹等）對氯化汞所致兔中毒導致腎功能衰竭有良好保護作用[10]。
【參考文獻】
- 許鴻源. 礦物性中藥之研究, 台北, 國立中國醫藥研究所, 1975, p87.
- 楊素梅等. 中藥外敷治療汞毒性剝脫性皮炎一例, 內蒙古中醫藥, 1997,16,(2):封3.
- 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 2000版, p105.
- 陳修園(清). 陳修園醫書七十二種卷二：神農本草經讀, 台北, 文光圖書公司, p33.
- 汪訒庵(清). 本草備要卷四：金石水土部, 台北, 宏業書局, p8.
- 時鈞華、魏文章. 應重新考慮朱砂內服的藥用價值, 藥學通報, 1984,19(11):26-28.
- 李鐘文等. 朱砂及朱砂安神丸鎮心安神功效的研究, 中國中藥雜誌, 1993,18(7):436-437.
- Katz, S. A., Katz R. B. Use of Hair Analysis for Evaluating Mercury Intoxication of the Human Body, Journal of Applied Toxicology, 1992,12(2):79-84.
- Bondareva, L. A., et.al. Effect of Dietary Intoxication by Mercury Salts on Cysteine Proteinase Activity in Rat Tissues, Izvestiia Akademii Nauk. Seriia Biologicheskaia / Rossiiskaia Akademiia Nauk., 2003,(1):37-40.
- 余宙耀等. 茅丹黃對氯化汞致兔急性腎功能衰竭的療效研究, 第四軍醫大學學報, 1995,16(3):202-207.
